亦冰亦火的西式人情
被好友出卖
2008年年初,我从温州来到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。这里是五大湖区城市群的造船中心,而我做的是船用仪表生意。初来乍到,我想只要交些朋友,会少走许多弯路。很快,通过聚会,我认识了不少当地的商人。特别是船协的霍华德,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这个高大的中年黑人脸上总挂着阳光般的笑容。他声音洪亮,初见面,就给我一个强有力的拥抱。我觉得,他就是国内常说的“红脸汉子”——性情豪爽,能为朋友两肋插刀。聚会结束后,我拜访了霍华德,并送去了中式礼物。霍华德一家亲热地留我吃了晚餐。
2008年4月7日,我出门办事路过霍华德家,顺路去拜访一下。门开着,他六岁的儿子在客厅里捏住鼻子,满脸紫红,看上去非常难受。原来,他学卡通片主人公将一粒爆米花放进了鼻孔。我赶紧报警送他去了医院,霍华德夫妇也很快赶到。看着平安无事的儿子,霍华德握着我的手,那力道让我感到了他发自内心的感谢。
半个月后,霍华德夫妇邀请我和他全家到湖区度假。美国人是轻易不会让别人走进自己生活的。这意味着,我用真诚交到了第一个美国朋友。
6月,克利夫兰一年一度的船上用品招标开始。霍华德供职的船业协会,负责对招标监控。我很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消息,不需要太多内幕,只想知道,我有几个对手,对报价信息这样的核心消息没有奢望。霍华德一脸严肃地冲我摇头“郑,这个我不能告诉你。你要对自己有信心!”我询问的并不是什么秘密,他的态度让我失望。
回到家,我根据自己搜集的资料,做出报价,对于质量,我是很有信心的。我要向霍华德证明,我不是只靠关系就想得到订单的人,结果我失手了。
负责招标的斯皮茨惋惜地告诉我,我的仪表性价比是最好的,但鉴于我之前向霍华德询问过关于招标的消息,船业公会对我的目的表示怀疑,所以最终选择了别家。
失去生意先不说,想到出卖自己的,还是我自以为在美国交到的第一个真心“朋友”,我简直无法接受。霍华德来到我家,我给了他闭门羹。这家伙不死心,迂回地让商会会长章明来做说客。章明说“郑远,你还是不大了解美国人,他们的朋友很少。但霍华德真的很看重你,他开门见山地告诉我‘郑是我的朋友’,他希望你能体谅他的苦衷。”
碰壁
我还是不相信章明的说辞,计划多交美国朋友,看美国人是不是对朋友都冷得像阿拉斯加的冰山。
为此,我经常主动地和邻居们打招呼,或者做一些精美的中餐,送过去和他们一起分享。很快,我从邻居格尔嘴里,听到了“朋友”这个久违的词汇。格尔是个古怪“音乐”爱好者,他家里经常有聚会,参加的人是一个小圈子里的朋友。
可令人惊讶的是,格尔的敲击“鼓手”是我们街区靠乞讨为生的流浪汉达利,他的乐器是那些被丢弃的垃圾桶盖。还有两个来自北部的小农场主,以及一个酒吧里陪酒的女郎。这颠覆了我的原则,我一向认为,看一个人的潜力,要看他的朋友。
格尔是一个中型公司的主管,和这些人在一起做朋友,实在有些说不过去。私下里,我问过流浪汉达利,为什么不请格尔帮他找份工作?达利有些生气地说“我们在一起玩音乐很快乐,可不代表我会接受这样的帮助!”
2008年9月,我和格尔的友谊经历了一次“考验”。周末的一次聚会,我到得较早,看到了他茶几上放着的一本相册,就随手翻看起来。没想到格尔看到后,勃然大怒。
晚上,流浪汉达利来到我家。我怒气冲冲地说了不满,达利笑了“郑,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爱好,所以是最好的朋友。但身为朋友,你也不能这样随便窥探别人的生活,实在不礼貌!”我耸了耸肩膀,还是觉得格尔的表现实在太过分了。为什么美国人都是这样,似乎朋友分外“廉价”。